八又二分之一

照片－聖米凱萊島教堂（San Michele in Isola）
 

『鴿之翼』中的聖米凱萊島

在前往穆拉諾島的航路上，

你拍下聖米凱萊島

濱海教堂的照片。

莊嚴高廣背後，即屬亡靈的庇祐所－

威尼斯人的與流寓者的⋯⋯

在電影『鴿之翼』中，

經濟拮据的倫敦情侶－凱特與默頓

巧遇富裕的美國女子米莉，

於知悉米莉罹患絕症且情鍾默頓後，

凱特便在水城的眩惑裡，

主導著一場眷戀與欺瞞的戲碼。

唯當她自身的嫉妒壓垮貪婪致東窗事發時，

瀕死的米莉依舊選擇寬恕，

但凱特與默頓的愛卻早已支離破碎⋯⋯

『最終，亨利・詹姆斯筆下的默頓

悵然回到威尼斯躑躅，而米莉呢！

則魂歸聖米凱萊島。』

唔！她被葬在那裡，你說：

或許在詹姆斯的構思中，

一個悔憾的結局，

只適合發生在威尼斯，

一段被亡靈纏繞打擾的記憶

只適合安葬在聖米凱萊島！

照片－1997年電影『鴿之翼』－米莉的棺柩在搖蕩的舟楫中被載往聖米凱萊島劇照－摘自網路
 

 照片－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畫像－約翰・薩金特（John Sargent）繪製－摘自網路 
 

照片－2015年電影『年輕氣盛』－弗雷德在聖米凱萊島向史特拉汶斯墓地致敬劇照－摘自網路
 

年輕氣盛中的聖米凱萊島

『沒有登上聖米凱萊島，

對你，會不會也算一種遺憾？』

唔！尤其知道史特拉汶斯基、艾茲拉・龐德、

布羅茨基都埋骨於此！

在電影『年輕氣盛』裡，

弗雷德與梅蘭妮曾為音樂伴侶。

男方指揮兼職作曲，女方則任花腔高音，

『簡單頌』即是成名作亦是兩人愛情的佐證。

唯在女兒眼中，景況完全顛倒：

他是個只愛音樂不愛家庭的人，

妻子的委屈退讓僅僅換得他的出軌背叛。

女兒惡毒地咀咒他：你想做史特拉汶斯基？

卻毫無他的半點天賦！

而事實的呈現一致：

他自鳳凰劇院管弦樂團總監退休，

失智的妻子被留置在威尼斯療養院，

他則長住瑞士達沃斯的醫護旅館，

中間橫亙著阿爾卑斯山與十年歲月。

然而⋯⋯情節又次翻轉：

他屢屢婉拒英國女王特使邀約

在王夫壽辰日指揮其本人的『簡單頌』。

幾度遭逼問原委，終於他失控地高聲回嗆：

因為曲子是寫給我老婆的，

現在她不能唱了，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再唱！

『那麼，你認為弗雷德

到底愛不愛梅蘭妮？

她被留置在威尼斯的養老院，到底是他

懦弱地逃避抑或不忍於回看？』

你沉吟良久，嘆口氣才說：

你不知道弗雷德還愛不愛她，

你只肯定他曾經愛過，

也許環視一生，他只愛過音樂與梅蘭妮！

至於後者，你說：

那是一個普通人的懦弱逃避交織著

一個藝術工作者的不忍於回看。

電影結束前，弗雷德重返威尼斯，

首先，他去了聖米凱萊島墓園，

向史特拉汶斯基－他敬仰的同行前輩致意，

接續，他去了療養院，

面對完全失智的妻子一如面對神祇

他進行自我的告解與獨白⋯⋯

最後，他接受女王的指揮邀約，

同時，接受了這不完美的人生。

『你耗費大量文字講述一個

2015年你最偏愛的電影主線。

卻似乎跟聖米凱萊島殊少關連？？』

你笑著承認有些離題，不過你又說：

它跟上一篇其實有些關連。

它⋯⋯似乎證明事物的兩面性，

死者，有時讓生者如死，

死者，有時讓生者重生。

照片－2015年電影『年輕氣盛』－弗雷德在威尼斯療養院向妻子告解的劇照－摘自網路